仙度瑞拉喜欢茶

罪魁祸首

魏嬿婉不禁翻了个白眼。


这家伙,得了便宜还卖乖!


叫他夫君不过是在旁人面前给他几分颜面,没想到他上赶子接这茬话。


早知他会这般无赖,先前就说他是自己弟弟罢。


忽然,她想到什么似的,戏谑说道:“那也要看夫君有没有这个本事。”


没想到进忠非但不生气,脸上染上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

这下给魏嬿婉看迷糊了,只得避开这个话题才好。


“那夫人的字条上写的是什么?”


魏嬿婉耸耸肩说着:“就,随便写写啊,我认识的来回不过就那么几个,你指望我写什么出来 。”


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便没再说话。


离开了热闹嘈杂的人群,眼见着天色愈发的暗,两人便寻了一个客栈睡下。


来到前台,小二热情的招呼着。


“两间客房,谢谢。”说罢 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。


小二见着那银子双眼发直,只是想着眼前两位是哪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,出手如此阔绰。


可不一会儿,他却陪着笑说道:“客官你瞧,咱这人多,尤其今日,东门那好多人放孔明灯祈福,而且不远处的寺庙也常有人去烧香,很多人远道而来 ,所以……小店的客房不多了……要不……凑合凑合?”他直勾勾的看着两人。


魏嬿婉闻言看向进忠,瞧见进忠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,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,才会在今天出门碰上这一连串的怪事。


她倒吸了一口气,拿起银子正准备离开。


小二眼见“大户”要走,立刻伸手拦住了她们的去路。


“诶诶诶,客官客官,周围的客栈都客满了,也就小店还剩一间房间,你若不信,看看便知道,最近好些人来到此处。”


紧接着,他缓缓看向一旁的进忠。仿佛想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一星半点的意向。


进忠虽然被看的有些不再在,但一想到魏嬿婉吃瘪的模样就打心底里觉的有趣。


先前放孔明灯想借商贩之口顺带调戏一番炩主儿,不想是老天爷都向着自己。


“既然是这样的话,我们也不好难为你们,在这附近寻一处歇息的地方不容易,我们二人就挤一挤罢。”他嘴上说着,丝毫没注意到魏嬿婉的神情,不过他已经想象的到魏嬿婉的脸色。


客房不大,容纳下两个人倒是绰绰有余。


“那今天你睡哪?”魏嬿婉整理着榻上的被褥。


“奴才伺候着主子一夜也不是稀罕事了 炩主儿只管好好歇息便是。”


“那怎么行?从前是在宫里,站在门外一宿是常事,可在这客房门口站一宿不怕闹人笑话。”


进忠闻言笑笑,寻了张椅子坐下。


“奴才就在这坐着,待夜深了再出去,炩主儿只管放心,奴才有分寸。若是奴才实在心疼奴才的话 奴才倒不介意守着炩主儿过一晚。”


有的时候这个家伙说起话来着实让人心疼。


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


“也好,你陪本宫好好说说话吧,这没有旁人在我们身边的日子也不多。”说罢,她放下手中的被褥。


随手拉了把椅子,倒了杯茶水示意进忠坐下。


“奴才怎么可以和炩主儿坐在一处,这不合规矩的。”嘴上如此说着,身子却不老实的坐了下来。


魏嬿婉见状撇撇嘴,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不实诚啊。


“此次出宫,咱们的行程千万不能泄露了,若是被旁人知道我们出宫,那可是不小得罪名,别说是本宫了,连同春婵澜翠她们也要一同处置,还会连累你的前程。怎么说你现在也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了,只要不出岔子,拉下李玉指日可待。”魏嬿婉想着,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。


“我只怕会重蹈覆辙。”


进忠为她做了太多太多,她有私心,她不想满盘皆输,她要登上那个让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位置,让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仰视她,向她毕恭毕敬的人请安;亲手了结那些把她践踏进污泥的人。


上一世,她不甘心,不甘心走错了那步棋,不甘心就这样败露,不甘心自己的下半生都在悲惨中度过,她不甘心让自己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成为过往云烟;她在每个寒风瑟瑟的夜晚里梦见她那心心念念的封后大典,而进忠,就牵着她的手,一步一步的走向皇后的宝座。


重生之后,她也总是异想天开的幻想着皇帝百年归老之后,进忠会来到自己身边,每天为自己梳妆理发,耳畔常是他那句熟悉的请安。


她可以是罂粟,旁人可能对她的美艳望而却步,可进忠却会欣赏和沉沦罂粟这般沾染毒性的魅力。她知道,自己和进忠才是一路人。


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,在微暗的烛光下有些惹眼。


“炩主儿不用怕 天塌下来奴才顶着。”


他拉起魏嬿婉的手,细细的抚着肌肤上的纹理,换了从前 她一定会厌恶的甩开进忠的手 可如今 她倒希望他能一直如此。


“你不怕本宫有一天会重蹈覆辙杀了你了吗?”她并未抽回自己的手,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进忠。


可进忠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,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。


“奴才进宫这么多年,人前人后什么场面都经历过,就是炩主儿一个,让奴才琢磨了大半辈子。”


忽然间,他神色变得有些凝重,仿佛在诉说着往事。


“在紫荆城这种地方,谁不想平步青云。说白了,奴才是炩主儿的梯子,若不由着炩主儿踩上去,炩主儿如何见得了平步青云的那天。”


他端起那杯茶,不顾滚烫,照着规矩,抿了一口。


“若是真的有那天……”他低下头,嗓音忽而有些嘶哑。


魏嬿婉不禁将头凑过去,追问道:“你会如何?”


“若真的到了那天,等炩主儿带着王蟾来寻奴才的时候,奴才就告诉炩主儿。”


他撂下杯子,起身出了门,顺手熄了一盏烛火,临走前叫魏嬿婉好生歇息着。


魏嬿婉愣在原地,桌上的茶水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滚烫和炙热,她用指腹轻触杯壁,好似只剩下余温,却还冒着腾腾的白雾。


小二从厨房出来和做事伙计你一言我一语的唠了起来。


“诶,你说,这去寺庙烧香拜佛到底灵不灵验。我家那个,成亲了多少年了也没个动静,要是真的灵,我就带着我媳妇去那也沾沾这好运气。”小二倚在门边,手里把弄着伙计拭汗的围巾。


伙计手头上的活不少,一直忙活着,听了小二的话,只是嗤之以鼻的笑了笑。


“要是不灵验,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上赶子去那庙里供奉香火,这有的东西,咱不信不行。”


小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。


“可那些个求子的,求姻缘的,求功名的人一大堆,可没见有几个是如愿得, 依我看,多半是没什么希望了。”小二摇摇头,轻声叹了口气。


“你把干姜放哪了?”伙计在屉子里搜罗着。


“前几日掌柜的才进了好些干姜,这才几天又找不着了,你说说,真是的。”小二一边抱怨着,一边帮着伙计一起搜罗。


“哎呀你就别废话了,快帮我找找。”


“咳咳……”魏嬿婉忽然出现在门后,把正在忙活的两人吓了一跳。


小二一看,这不就是今天那个出手阔绰的姑娘吗?


“客官,您忽然从那里冷不丁的冒出来,把我和他吓了一跳呦。”小二拍拍胸口,仿佛惊魂未定。



“打扰你们了,但是我刚刚听你们说,南门的寺庙……”


二人闻言四目相对,点了点头。


“我初来乍到,对京城不熟悉,想着寺庙见得多了,可这京城的寺庙还真是从未见过,今日听你们一说,倒有几分兴趣了。”


“害…”那小二摆了摆手,这有什么不同啊,要说不同啊,这寺庙就是有些故事。



他倒也直率,想都没想接了话茬。


“这不,前几年别个地儿闹了灾荒,上头不给拨款救济。那些个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,好说歹说折腾了大半年,救济粮食和银子没拨下来,倒是下了命令,建座寺庙来驱灾。”他咂咂舌,眉目里尽是鄙夷。


“当今皇上,极信天象。”伙计也附和着。


“他倒是快活,那些些老百姓可就惨咯。”仿佛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,伙计只是感叹了几声便没再提及。


“别地闹灾荒,怎么在京城建寺庙呢?”


“害 这不是当今圣上扎根在京城吗?都是为了沾沾这等龙气。”


魏嬿婉沉默了一会,心想着皇宫里那个九五至尊的帝王,谁又能想到,堂堂一个天子,在处理后宫的事情上做的如此差劲。


自古帝王薄情,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

“不过我倒是听旁人说这姻缘子嗣求着灵验些。”伙计补充道。


其实她不大信神佛这类的东西,在她看来 一个人的生死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,更何况是姻缘子嗣。


小二闻言嘴角微微上扬,好奇道:“客官可有儿女?”


魏嬿婉讪讪的摇头。


“难怪呢,我刚才啊见你夫君愁容满面的从客房里走出去了,我还好奇呢,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,看样子这是要分开休息?诶,那个是你夫君吧。”


此刻她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,进忠说的果然没错,但凡撒了一个谎,就要用很多的谎来圆这一个谎。


她该怎么说?


若自己否认,免不了要受这小二鄙夷的目光,毕竟孤男寡女来住客栈,很难不被误会。


说自己和他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?可哪有主子和奴仆同住一室的,进忠又不是陪嫁丫鬟。


还是说她们是兄妹,这瞧着也不像啊。


此刻,她恨不得进忠就是他的陪嫁丫头。

 

若是她不否认,那岂不是……


看着凝视着小二诚挚的目光 只见她勉强从唇齿间挤出一个词。


“嗯……”


小二瞬间眉开眼笑,他打着趣:“我就知道,他走之前我还跟他说了,两口子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,这分开啊就是最伤夫妻情分的。”他丝毫没意识到魏嬿婉尴尬的神情。


“这样,你们回头呢去那个寺庙里求一求,保不齐明年就抱上了。没有孩子不要紧,你们家瞧着多少有些富贵的,看着还年轻,孩子嘛,迟早的事。”


“是啊,他一个人大晚上出去把房间腾给你,男人嘛总是有点心事又不好告诉旁人的, 出去一走散散心就算了。”伙计还不忘补上一刀。


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大晚上走出房间,好好休息不成吗?


她尴尬的陪着笑说道:“是啊是啊,时辰不早了,我瞧你们都该累了吧,那我就先去休息不打扰你们了啊,呵呵,走了啊。”


魏嬿婉作势要走,却被小二拉住,只听那人低声问了句:“是谁的问题?。”


吓得她甩开那人的手,恢复方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。


“他……他不能……我走,走了啊。”


她仓皇而逃,却仍旧听到远处喊来一声。


“到时候事成了可别忘了我俩。”


她迅速走进客房,嘴里念叨着。


“什么人啊这都是。”


进忠上了街,看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,心里不禁有些感慨 。


想当初,他亲眼看着李玉借娴贵妃的手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,他又何尝不想。


自己满腹城府和心机毫无用武之地。


他也盼着自己命里的那个贵人早早的现身,也好让他体会一把平步青云的滋味。


“真是不中用……”他在心里自嘲着。


他担心自己的樱儿会重蹈覆辙吗?他当然怕,他怕自己满腔忠诚最后只换来一根草绳。


只怕那时,她早就不是肯依附自己的樱儿了,而是高高在上的炩皇贵妃。


有了前车之鉴,他自然会有所顾忌,但他仍旧会倾尽所有帮助她,因为他明白,魏嬿婉成功了或许便不再需要他,可他呢,这一辈子都要依靠魏嬿婉。


这些日子,好似真情流露般,把心里话同彼此说了大半。


若自己是个男人多好……


若是那般,兴许她对自己便没有那般厌恶了吧。


风吹过的声响很悦耳,他许久没有这种自在的感觉了……


圆明园那可不太平,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,聚在一块免不了七嘴八舌的闲话。


因为魏嬿婉的缘故,萧珊似乎融入了魏嬿婉的圈子。


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,她发觉琳贵妃做事沉稳,虽平时对旁的不闻不问,可较真起来嘴上也是得理不饶人的,她有自己的一套道理。她能巧妙隐藏自己的厉害之处,低调的恰到好处,说的话从来都是直击要害。


心想阿娘说的果真不错,这宫里头的娘娘都是狠角儿。


若自己要在这偌大的紫禁城有一席之地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。


“你瞧瞧,她又在巴巴儿的不知说什么闲话了。”婧贵妃轻轻倚在座位上,眼神顺势看向不远处的颖妃。


只见那张小桌子旁坐满了人,颖妃则是坐在中间滔滔不绝的发言,只闻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着,看上去好不热闹。


“那有什么稀奇的,她不总是这样吗?她不忌讳,咱们就更没什么好忌讳的了。”


琳贵妃抬眸看着萧珊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不知是不是在嘲笑萧珊的天真。


“若人人都要像她这般,这宫里头岂不是要闹翻天了,她这般心直口快得罪了上边的人不说,所有利益牵扯的关系都少不了记她一比。”


琳贵妃今日的打扮比往日要素雅的多,不为别的,她记得今天这个日子总是有些特别的。


“珊儿,你和她不一样。”


珊儿?她第一次听除阿娘以外的人这样唤她。


这些日子琳贵妃对自己照拂颇多,待下人也极好,宫中的宝玉翡翠颇多却不怎么见她拿来装饰自己,好东西都赏了人去。


“她仗着自己的家室在这宫中耀武扬威了许久,常年欺压嬿婉,嘴里净是吐不出半点干净的话来,照这个架势下去,怕是会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。”说着这样的话却不见琳贵妃的眉目里有半点幸灾乐祸的影子。


“你性子是懦弱了些,心性善良,我只希望你不管什么时候,无论荣宠有多万中无一,也不要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。”


琳贵妃对萧珊是愧疚的,如果当年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,兴许萧珊也不至于沦落到人人都要轻贱她的地步。


与其说是对萧珊,倒不如说是对附茈。


她语重心长的对萧珊说着那些话时,仿佛透过这张俏丽的脸蛋和另外一个人说着话。


那个她最熟悉的,最信赖的伙伴。


萧珊天真也算不上聪明伶俐,自然没察觉到琳贵妃说这番话的用意,只是敷衍的点点头。


可天色渐渐暗下来,萧珊起身离开的时候,琳贵妃却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入了迷。


婧贵妃察觉到她的异样。


婧贵妃拍了拍她的肩,柔声安慰道:“既然事情都过去了,那就让她过去吧。”


“今年紫荆城的冬日很冷,冷到我都快忘了从前没有她陪在我身边的冬夜都是怎样熬过来的。


她神色黯淡,看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,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。


“我总要待她好些,她才不会再梦里频频同我哭诉,换了从前,见她哭的这般我也是不忍心的。”


婧贵妃把弄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,外观精致价值连城,可这名贵的东西不就是被人要捧在手心里的?


有的人,兴许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。


待进忠回到客栈时 只见周围挤满了人,七嘴八舌的说着话,聒噪的很。


客栈变得一片狼藉,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手上拿着棍棒将店里的东西都砸的粉碎。


店小二和伙计躲在一旁,看着掌柜的和那面露凶相的男子争执着。


“你们店里卖的什么害人的东西!”


“话不能这么说,咱们这这么多客人吃了都安然无恙,怎么偏你家这位大少爷就一睡不醒呢。”掌柜的双手叉腰 临危不惧。


想吃白食的他见多了,可想吃白食还反过来索要赔偿的面前那人还是第一个。


“哼,别以为在外边找个人来来我们吃吃喝喝再装死,凭你这嚷嚷两句我就会怕吗?无凭无据怎么敢说我家的东西把你们的人吃中毒了!”


“还不承认?!”气急之下,男人用脚踢翻了剩下的半盏姜茶,破碎的渣滓分散在偌大的地面上。


“证据都在这了,要么就和我去官府,老子让你吃官司!”


随后,进忠依稀听见二人大声争执唾骂的声响。


魏嬿婉也大老早就听见外边的吵闹声,双方争执不下已经两个时辰了,她实在是没法在客栈里安稳的睡下,慢慢走了出来,像其他人似的看热闹。


她一双美目在人群里搜罗着,看掌柜的嘴上没闲着,一边比划着什么,一边说的振振有词,一旁那个健壮的大汉也不甘示弱,尤其是身后几个小喽啰,差点抡起袖子要闹个天翻地覆。


“小二,你们给这大少爷上的什么茶啊,给人都喝倒了,别是把陈年老酿给上错了。”


话是这么说,可掌柜的目光仍旧恶狠狠的盯着大汉。


小二连连摇头,他皱着眉解释道:“这位客人说要试试咱们店里的姜茶,我就给他上了一盏,这茶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

只见掌柜一甩手,将茶壶提起来斟了一杯姜茶。


“今儿我让你验!”说罢,拿起一根银针放在在茶杯里,那温热的姜茶还冒着热气。


“喏!”银针没有任何的变化。


那一边郎中也匆匆赶到,给昏倒的男子摸了脉。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仔细的摸了摸脉相。


不一会儿,眉头染上一丝不安。


仿佛在焦灼一般,想说的话被梗在喉咙里。


“此人的脉相正是中毒之相。”


大汉一听顿时就不安分起来。


“都听到了吧!给我砸!”话音刚落,身后的小喽啰就躁动起来。


“等等!他中毒怎么就一定是这姜茶的问题?旁人我不知道,但这姜茶不但店里的小二伙计会喝 我自己平日里也喝,从来都不见有这等荒唐事。”


“什么体质的人适合什么样的东西,什么东西入口对自己有好处,什么东西是自己万万不能入口的,他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?”


进忠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。


干姜?


听上去很耳熟。


难不成是药物相克导致的副作用?


转头一看地上的男子面色惨白,四肢纤瘦,病容憔悴的很。


脑海中顿时回想起魏嬿婉的药方。


那张薄如蝉翼的药方子上当真有干姜这味药。


他思衬片刻,还是将小二偷偷拉了过来。


附耳同他说了些什么。


那小二听了也点点头,转身又走到掌柜的耳边悄悄说着话。


掌柜一听,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。


“看他这个病怏怏的样,恐怕是要拿药吊着命吧,我的姜茶没有任何问题,现在问题是你家少爷吃了什么不该吃的。”


大汉本就气急了,听这话无非是火上浇油。


“我们少爷一整日什么也没吃就是来你店里喝了一盏茶就不行了。”


“他平日不需要喝药?”


大汉愣了愣,不一会儿仍旧挺起胸膛来。


“喝药,但是那又如何?”


掌柜的没理会那人的话。她将语气放的柔和些问那郎中。


“不知老先生给这位少爷开的药方是什么样的,还请老先生让我瞧上一瞧。”


那郎中兴许是年岁大了,手上不停抚着灰白的胡须,微眯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

然后缓缓从药箱里拿出一张陈旧的纸。


掌柜的又说:“请老先生看一看,这药方里有没有和干姜相克的药材。”


他那混黄的眼珠转了转,仔细的搜罗着药方子。


半晌,沙哑的声音缓缓在耳畔响起。


“有了,附子。”


“附子干姜本是两味好药材,但是附子用量过大搭配上干姜容易中毒。”


“老夫当初给少爷开大剂量的附子本是有利于他的病情,可谁知道他会喝下姜茶故引起中毒之相。”


听到这,魏嬿婉仿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日日喝药,面容却一天比一天憔悴。


“干姜配附子……这样的慢性毒药……皇后那边的人真是设了一个狠局啊……”她心里暗暗想着,不自觉攥紧了双拳。


也怪不得自己日日变得嗜睡起来。


掌柜闻言露出得意的笑,瞥了那人一眼,开始驱逐这些不速之客。


“都听到了吧,还不快从我的屋子里滚出去!”


那大汉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身后的小喽啰一把拉走了。


那郎中向周围的鞠了个躬。


“真是不好意思,扰了大家清净。”


眼看着虚弱的男人被抬走,人群也趋之若鹜。


掌柜的吩咐了打杂的伙计捯拾客栈,自己就进了屋里头。


魏嬿婉这才注意到进忠。


她缓缓走上前去。


“昨儿上哪去了。”


“出去走了走。”


“出来这么久了,咱们也该回去了。”


进忠闻言点点头。


“我去收拾东西。”


小二和伙计见二人要走,在进忠踏出门框的一刹那拦住了他。


“怎么了?”


“咱掌柜的说多亏您这次的帮忙,让我们拿些干姜给你们小两口拿回去。”说罢,伸手递上一包干姜。


“替我谢谢你们掌柜的好意,这东西我就收下了。”


进忠正欲离开,可店小二再一次伸手拦住了她。


只见小二抬头看了看,确认四下无人,自怀里掏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药方,迅速揉作一团塞入进忠手掌心里。


压低了嗓音在他耳畔轻声道:“这是我家夫人给我求的方子,你拿回去照着方子上抓药,喝个一年半载的保不齐就调理好了呢。”


进忠听得是云里雾里的,他眉头一皱。


“调理什么?”


“啧。”那店小二一拍腿,一副明白人的模样。


“咱也别不好意思,你夫人都告诉我了,这不,看在这次你鼎力相助的份上,我可是把我这宝贝方子都贡献出来了,事成了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答谢我啊。”


“不是,这,什么意思啊。”


那人却觉得进忠在装蒜,死要面子活受罪。


“好啦好啦……听我的准没错啊。”推搡着进忠向外走。


进忠当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但是当魏嬿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,一万个想法从脑海中迅速闪过。


她赶忙接过进忠手上的包袱。


“好了好了,我们要走了,你们不用送了啊。”她将进忠的手攥在手里,进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魏嬿婉用力的牵着走。


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,转头一看


小二和伙计还在热情的像他们挥手道别。


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,他在心底里感叹道。


回宫以后,用不了很多时日,她们方从圆明园回来了,魏嬿婉和进忠重新将药方子看了一遍。


果然如他们料想的一样,方子里同时有干姜和附子两味药,附子的药量比其他几味药要大的多。


“她们果然想置我于死地。”魏嬿婉冷漠的看着药方子,将它一把丢在地上。


进忠蹲下将方子捡了起来。他掸了掸药方上的尘灰 柔声道:“炩主儿别生气,这东西留着以后自然是有大用的。”


“这个害人的东西有何用?”


“药方子是皇后那边的人写的,自然是与皇后脱不了关系,咱们倒不如给皇后敲个警钟,谅她也不敢擅自妄为。”


“凡事要给自己留个退路。”


“那好吧……”


翌日,众嫔妃按照惯例来翊坤宫给皇后请安。


“皇后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

“免礼”


近日如懿的身体状况愈发差了,太医来诊治只说是风寒,草草开了药方就离开。


“皇后娘娘怎的脸色这般差。”意欢关心道。


如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

“习惯了,每年都有那么段日子身子抱恙,等过了这段时日想必会好转的。”


魏嬿婉瞧着情况,心下想着时机便到了。


“皇后娘娘母仪天下,身子是最要紧的,不知道下人是怎么照看的,这样不走心。”


她余光瞥见容佩难看的脸色心里一阵暗爽。


“不要紧的,本宫身子就是这般,魏贵人是好福气的,前些时候身子不适在宫里修养,今日一见魏贵人容光焕发,想来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吧。”她笑吟吟的看着魏嬿婉。


“嫔妾不走运,遇上个庸医,开出的方子一剂药下去怕是把性命送了出去。”她镇定自若,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。


“哦?既然是这样的话,不如姐姐说给我们听听。”萧珊接下这茬话。


“其实想想也不应该,宫中的太医应该医术高明,开的方子效果就算做不到立竿见影也至少能将人医好,可嫔妾这这和中了邪似的。”


琳贵妃和婧贵妃知道药方的事,她们自然是笑笑不说话,只是好奇出自江与彬之手的药方子除了如此差错,要如何像皇上交代。


如懿示意她说下去。


“江太医开的方子我连着喝了好多日,身子不但没见好,反而更厉害了,我一瞧,方子里竟有干姜和附子两味药,附子的药量是其他药材的两倍!”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狠戾起来。


在场的嫔妃有等着看好戏,也不乏那些一脸懵逼的。


“我知道有的人不懂医,只是问一问琳贵妃便知。”她看向琳贵妃。


琳贵妃勾唇一笑,不慌不忙的解释道:“不错,干姜和附子两味药放在一起煎煮本无妨 但是附子的药量大了就会引起中毒,短时间不易发现,长此以往能致人死地。”


宫中人人都晓得琳贵妃在医术方面略有研究,她的话自然是有说服力的。


此话一出,底下自然有人要坐不住了。


心脏砰砰跳的极快。


“干姜平日里用于泡茶,亦或者用来除去菜肴里的腥味,也在无形中加大了干姜的药量,所以嫔妾才会慢性中毒 ,久治不愈。”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,话音刚落便抬头对上如懿错愕的目光。


她到底是真不知道,还是在装蒜?


如懿强撑着客套的笑脸。


“江与彬是宫里的老人了,这样低级的错误想来他是不会犯的。”


魏嬿婉故作赞同的点点头,但顷刻间又皱起了眉头。


“既然是这般,那便是有做了手脚,这般不干净的手脚若被嫔妾揪出来,皇后娘娘会严惩吧”


颖妃没好气的睨了魏嬿婉一眼 还想开口说些什么,可看到琳贵妃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瞧,于是作罢。


“当然 本宫一定会严惩。”


“那便好,只是嫔妾哪怕死在永寿宫无人为津都不要紧,今日有人敢在嫔妾的药方子里动手脚 ,明日就难保不会有人在皇上那动手脚 。”


“这样杀头得罪过,恐怕她担当不起吧。”


她刻意提高音量,刻意说给众多人中的罪魁祸首听。


那人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发抖 ,掌心冒汗。


眼看魏嬿婉的目光在众嫔妃里搜罗着,她咬紧了下唇,好像屏住呼吸一般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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